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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第二世的夏柔在曹家經歷的所有美好,就如同一個個泡泡,正面美麗溫暖,反面殘酷破滅。

曹家四個帥氣的成年哥哥,大哥曹陽是沈穩可靠霸道軍官、二哥曹斌是冷靜腹黑政界新星、三哥曹興是熱愛絨毛玩偶的反差萌特種兵、四哥曹安是浪漫多情的藝術青年。被型錄般排開的優秀男子劃為「自己人」,給予呵護疼愛,全然是少女漫畫式的溫馨美好。

可是對著「妹妹」之外,三個兄長其實與夏柔所見的其他高幹子弟一樣,都視女人為流水般的玩物,輕蔑玩弄、踐踏拋棄。即使是被曹家諸人視為最柔和無用的雙性戀四哥曹安,也向來都任著自己的胡鬧意氣,隨意操控真愛男友的人生,或事業、或婚姻,牢牢地將其困在自己五指間,不得逃脫。

這群騎士哥哥的本質,是熱愛野外狩獵活動的獵人。他們是嗜血的掠奪者,擁有強大的力量之餘,更喜愛在掌控/毀滅他者的過程中確認自己的力量感。

面對這樣的曹家人,夏柔只有站定「妹妹」的角色,才能擁有真正的安全。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

但即使是這樣得天獨厚的「妹妹」定位,在步步建立的過程中,同樣經歷了無數清晰殘酷的劃分與評量。

是否要用慈愛的面貌與夏柔相處?是否要讓夏柔混跡於僕工之間?要給予夏柔什麼樣的教養?第一世的夏柔在這些「還沒想好」的模糊未定中漸漸被煎熬成陰沈偏激之人;第二世的夏柔則在無意間透過步步自證推動曹家男子給夏柔落下定位。

若無夏柔的自證,曹家男子總是「還未想好」的,因為根本沒有必要去想。

即使善意地讓夏柔住進主樓、與家人一起用餐,曹斌提起夏柔那種處理小貓小狗的口吻,就是雙方關係的真實答案。

作為遊戲裡的莊家,他們只要在眼見相處、問題迎面而來時,根據當下的感覺做出選擇即可。夏柔在他們的局裡是連當獵物都沒資格的小白兔,在偶然的機緣下順手給予呵護,給多給少都是恩,像管家方嬸那樣暗地觀察提早思量,於他們是浪費心力的笑話。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

在這種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妹妹」身份,即使走了光耀安穩的九十九步,最後依然避不開那飄搖無靠的第一百步。

曹家的男子給了夏柔認可、給了她支撐,「曹家的夏柔」威懾外人足矣,但若到了最後一關,夏柔對上曹家男子呢?

對團結如山的曹家人來說,親疏有別是必然的。當夏柔站在取捨天平的兩端,不實的「妹妹」外衣撕開、回歸到「外人」原點,她的本質是如此弱小。

夏柔不再有哥哥為她遮風擋雨了,哥哥變成獵捕她的人了。屬於林黛玉的敏感害怕、屬於言情小說讀者的質疑,全部變成無助的夏柔必須清醒面對的課題。

 

命中注定的行為模版

曹陽愛夏柔,是必然發生的事。

曹陽的父親曹雄第一次照面就決定要成婉,而書中多次強調曹陽是曹雄的翻版。我從不懷疑第一世的大哥對夏柔的愛情,那怕第一世的夏柔虛榮自私、見識短淺。君不見曹雄初見成婉之時,成婉被拋棄、出車禍、流產,懦弱無能、悽慘落魄,可這樣的成婉還是對曹雄生出了絕對的吸引力。

但曹雄父子給成婉母女的愛情,絕不是言情小說喜聞樂見的主旋律。

曹雄的後半生唯成婉一人,但他為了全方位保護兒子,從生活到內心情感都始終將成婉牢牢釘在「情婦」定位上。直到成婉死去,曹雄才體察到自己對成婉的愛情;身邊的夏柔與曹家四子,更是要用第一世的十年見證曹雄的急速衰老,才能確定「曹雄愛成婉」的認知。

而夏柔對曹陽的吸引力,更是在曹陽察覺/承認之前,就早早開始了的(註)。十五歲的少女已經完全脫離兒童的軀殼,有了女體的雛形,曹陽對少女夏柔每一個牽手摸頭、嗅聞體香的描寫,都遊走在令人不安的邊緣,不過暫時因為主角雙方強行解讀為親情的意願而勉力維持和平罷了。

 

親疏有別,與虎謀皮

隨著夏柔身體逐漸成熟,曹陽感受的夏柔的性吸引力也越來越強,心裡的夏柔步步在「妹妹」與「女人」之間游移。

曹陽這個階段的心境描寫看似反覆難以定義:今天享受碰觸夏柔、明天試探夏柔、後天又以大哥姿態盤算如何為其備嫁,外表姿態與內在心態都不清不楚。只因實際的本質依然是:曹陽沒有去想、也不需要釐清,他何必要。

就像曹雄與曹斌都察覺了曹陽對夏柔的慾望,但沒有人確認也沒有人揭破,其中除了因為喜愛夏柔所以樂見其成外,更大的原因就與早年安排夏柔的心境一樣,不過小事,水到渠成之時再來處理就可以了。

曹陽想要夏柔,不過一個念頭的事,因為他是曹陽,他可以。開篇時曹雄對成婉的圈定占有、收篇時曹陽對夏柔的出手拿取,都證明了這一點。

同時,正如曹雄與成婉的情愛完全不敵曹家四子的安康福祉,曹家嫡長子的意願與孤女夏柔的意願重量當然完全不成比例。在曹陽占取夏柔的過程中,其他人能多幾句勸誡思量,就已經足夠有良心。

 

在那個沒必要的角落

這樣身不由己的強大落差,就是夏柔身受萬千寵愛,仍然感到的「風刀霜劍嚴相逼」;

正如當曹陽身邊的朋友不止一次地看著夏柔纖細身姿狎昵地想著「曹太子好細腰」,暗示接下來的劇情發展,身為讀者並不會感到心動旖旎,只會為夏柔擔憂,光憑一截細腰,難道真能撐起整個人生的重量 ?

夏柔的憂思驚懼從來只有她自己獨享,因為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足夠的底氣與理由,沒必要考慮她的想法。曹陽的愛情宣告、曹陽的婚姻承諾,都不能從孤單的苦海裡解救她半分,直到最後收篇以精神病的錯亂形式爆發,曹柔兩世為人的清醒孤苦才有了被觀看被理解的機會,才有了被扶持被救助的結果。

 

 

註:

我個人是覺得曹陽跟他老爸對成婉一樣,一開始就喜歡夏柔了。因為成婉母女就是他們父子心中的理想型。

比如曹陽帶十五歲的夏柔出去吃飯,卻被朋友誤以為帶了新的玩物出場,就是一種「這個年紀其實已經是女人了」的暗示。

夏柔十五歲的身體裡,裝的是二十五歲女人的靈魂。當她遇難被曹陽解救,可憐兮兮上前牽住曹陽的袖子,曹陽心念一動反握住她的手,這樣的互動不是撫孤恤幼、而是屬於女人的弱態與男人的憐惜,與曹雄成婉初見是一樣性質。只是最初這種情思跟那若隱若現的體香一樣縹緲幽微,年紀與身分的雙重藩籬也強化了道德顧慮,所以姑且放在親情的位置上而已。所謂「如此乖巧順從怎能不疼愛她」,放在愛情的名目下也能適用,不是嗎?

接著,當曹陽因公傷病離家一年,再回家時,在圖書室看到已然十七、從個性到外表都按照他最愛的樣子長成的夏柔,後面的發展趨向便已大勢底定,那驚艷的一幕,完全延伸成曹陽幻想婚姻的模版。〈曹陽後來帶著女人在圖書室裡歡愛,難道不是因為圖書室蘊含著令他動情的因素?圖書室的窗台裡藏著夏柔,曹陽心裡藏的又是誰?〉

面對年歲越來越大的丫頭,曹陽沒有像曹斌曹興那樣保持適當距離,各種肢體親暱卻反而日益頻繁,這裡面的描寫真的充滿遊走禁忌邊緣的味道,不禁讓人感嘆作者真是個小壞壞,甜蜜溫馨的表面,偷渡的卻是那些的敗德內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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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薇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